乡民住宅
余下乡时,对于一般人民的住宅,往往注意,兹由民国二十九年三月十二日的日记中,任意选出四家,草草画出如下,以示普通的情形。关于第一家最可注意之点是全屋仅有两门一窗,窗的面积极小,因此阳光与空气俱嫌不足,这是乡间一般住宅的缺点。可与之作反比者,是第三家,因天井中阳光甚大,惹起我的注意,认为这是与他屋特别不同之处。第二家人门以后,驴与猪即在眼前,那是比较普通的现象,与家人的床相去不过六步左右。第四家的大门有一联,其上下联倒置,这亦是乡间所常见的,古城乡乡民四住宅如第三图所示。
大古城降龙寺借用告白奉白阖村老幼见字知之,今有本乡○○○为次男完婚,谨择于九月二十、二十一、二十二日宴客三天,预先借到降龙寺一所,大小殿,东西厢,大小厨房,桌凳锅缸水桶俱全,庶免雷同,无谓言之不预也,特此谨白。
借用人○○○拜订
民国二十八年钓鱼纪录昆明青云街寓所,后门即是二小湖,虽不与翠湖通,却是在翠湖旁,且水满时自然翠湖之水可以流人,此小湖为房东所有,小湖有石桥,过桥另有一湖较深,属昆华图书馆,此湖即在馆旁,余钓鱼时即在房东所有的小湖。雨季水约五尺,水浑,鱼类较多。余时水甚浅,往往仅二尺左右,水清,白日无鱼可藏身,此湖内种藕及野茭白。夜闻鱼声,谅自图书馆旁之湖游人。余于无事时,下滚钩于此湖内,下午四时以后下钩。明晨六时左右收钩,大体言之,滚钩上得鱼约占总数四分之三,持竿钓得者仅四分之一,晚间所得以钩鱼为最多。昆明天气不冷,虽在冬天,可于地下掘得蚯蚓。寓所后门有小花园,余所用鱼饵几尽是蚯蚓,完全在此花园内得之。有时候用肉,希望钓黑鱼,结果两次得乌龟,始终未得黑鱼。余所用滚钩,每线长约两丈,每线用六钩,钩用七号或八号者,线用杭弦,自上海买来,钩系于战前在日本、苏联、日内瓦、美国及上海各地陆续购得者(钓鱼日期及次数从略)。战时物价昂贵是否于农民有益?(民国二十九年·十一月二十九日)
吴景超兄近发表一文日《抗战与人民生活》(《新经济》半月刊四卷二期,二十九年七月十六),说农民的生活在战时比在平时好得多了。但一般的农人,都说物价高贵和他们没有好处,这似乎不合理,不过对于该问题我们值得研究。
农民最大的理由是:普通的农家,生活必需品,还是买进的多,卖出的少,以米而论,不够吃的人家多,够吃的人家少。龙街户中,听说米够吃者仅30户,其他乡村是否情形相似,俟农业普查的材料整理后,我们可得具体的答案。
物价是无疑的上涨了,战争以前,龙街近处的中等田每工值国币60元(或每亩元),现价(二十九年十一月二十九日)每工值元。每工田可出米两斗(一斗80斤),战争以前米每升(八斤)值国币4角,现价每升4元,已高十倍。战争以前农工每日工资4角,现时每工3元5角。战争以前油枯(即菜油饼)每个9分,现时每个要卖1元9角。
假如农夫真正得不着物价高涨的益处,何人得到益处?理由如何?我们对于上列问题应该找寻适当的答案。
民国二十九年钓鱼纪录本年钓鱼有足述者数事:(一)得鲤鱼一尾,重一斤十二两,为余到昆明以来所得最大者。(二)余每想在呈贡觅得钓鱼处所,曾见呈贡有一老警士偶尔出东门在小河中钓鱼,余虽亦去过几次,然因此地水小,河宽不过五尺,水深二尺,不藏大鱼,但于雨季来临之先,一日余与旭都往七步场大湖试钓,此湖面积约二百亩以上,水清而深。第一次虽不得鱼,以后去钓,几乎每次得鱼,余既得步行之益,且得钓鱼之乐,心甚快慰。(三)青云街号寓所,于九月底租期届满,房东要求加租金几比原租金高出一倍半,校方不允续租,因此迁北门街45号,余亦因此失去在昆钓鱼的机会(钓鱼日期从略)。呈贡苦旱(民国三十一年·六月十二日)
今夏雨少,入芒种后才下雨一次,约得雨一寸,云南各处缺雨,呈贡稻田不能栽秧者甚多,东门外河内无水者已20日,因上游各村作坝积水泡田预备插秧,县城居民无饮水,东门外龙井几乎见底,在井内所挑之水含泥甚多。河水每挑国币一元,无处可挑。余家所用水及饮水,俱由西门外龙井挑来,离西门约半里,每挑二元,昨日家人到龙井边去洗衣,足见水的缺乏。
稻已难得下种,如再不下雨,杂粮亦难栽植,如高梁、荞麦、玉米等。呈贡水田少旱地多,因此杂粮关系民生至巨,殊为可忧。
霍乱(民国三十一年·六月十二日)
入缅我军自腊戍慌乱退出时,有些侨民随军入滇,财产大致遗失,所带行李亦少,贫穷者在旅行时,甚至取田间浊水饮之。此辈把霍乱带至昆明,近三星期来又自昆明沿滇越铁路、昆宜公路等交通线蔓延。邻昆明县份如呈贡、宜良、开远等处俱甚猖獗。此乃急性霍乱,患者自得病起五小时内即可丧失生命。呈贡可乐村某家九人,一日半之内死四人。麻莪村30户,每户已死一人。龙街有某男孩,七岁,方与群儿游戏,肚痛归家,六小时内毙命。昆明湖的白鱼昆明湖内白鱼,最佳者在春日桃花初开时,俗称桃花白鱼。是时白鱼下子,渔夫用麻线笼捕之,笼长三尺,圆径一尺五寸,有口,鱼能进不能出。笼两头用石,沉于湖中近底处。下午四时放笼,晨五时收起。桃花白鱼每尾约自十二两至一斤,细鳞,红眼,肉肥嫩,次于此者,下子较迟,在蚕豆结实时,称豆角白鱼,每尾约自三两至十两。捕法如上。本地人烹白鱼如下法:锅内放冷水,用木柴烧之,白鱼自湖内取起以清水洗之,入锅,不去鳞,亦不去内脏,锅不加盖,冷水逐渐煮沸。不加油盐。如此煮法鱼甚嫩并鲜甜。食时自加苹果酸醋、酱油与盐,内脏与鱼骨,顺手取去。羊落堡钓鱼(民国三十一年·七月二十九日)
今夏雨水来得较迟,呈贡县内有许多池塘,都被农民车水至见底。王家营小塘子、七步场大塘子,在芒种(阳历六月六日)与夏至(阳历六月二十二日)之间,俱已无水,因此使余无处钓鱼。阳历七月初,天始响雷,继之以雨。余自星期一至星期六,每日工作,逢星期日往往钓鱼,但是日又常阴雨。七月五日为星期日,旭都与余往羊落堡老龙潭钓鱼,旭都得大鲫鱼一,甫出水而脱钩,余得小肉花鱼二,下钩不久,细雨朦胧。下午一时许,大雨至,余等徒步归,衣裤鞋袜尽湿。内人云:“逢星期日往往下雨,不如趁晴天钓鱼为佳。”从前在王家营小塘子钓鱼,因塘边大树甚多,可以躲雨,羊落堡老龙潭,仅有大树一棵,遇雨实难应付。七月十八日星期六旭都与余又到羊落堡钓鱼。老龙潭长约四丈,宽约三丈,但水深处约一丈,且清水时由潭中流出,因此水不干,鱼尚多。是日大小鲫鱼得13尾,旭都得8尾,余得5尾,共重一斤二两。以钓鱼的成绩论,余所得者较前次为多。旭都与艾琴已来过两次,每次得鱼约有一斤。羊落堡钓鱼(民国三十一年·九月十四日)
昨日为星期日余照例钓鱼。呈贡今年因旱,近县城各湖水干。昨日吴治衡、旭都与余往羊落堡钓鱼,八时半离家,行三刻钟,到潭,余用竿下钓,5分钟后得鲫鱼1尾,长仅1寸,余放入水,以后15分钟内连得4尾,大小相若,亦放去。村童二人来,余问曰:“有大鱼乎?”答曰:“近因几次大雨,水由沟入潭,潭中大鱼逆流逃出。”余听此言知大鱼已少,以后将钓上各鱼留起,至下午五时许共得鲫鱼35尾,肉花鱼4尾,鳝1尾。除鲫鱼1尾约重三两,余为小鲫鱼,每尾长不过寸许。旭都得鲫鱼18尾,肉花鱼2尾,鳝鱼2尾,鲫鱼中最大者约重四两。吴治衡得小鲫鱼4尾,肉花鱼1尾。余与旭都所用钓竿各有两钩,吴竿有一钩。余今日有两次,每次提竿时,各得二鱼。六时四十分到家,因今日小雨,到家时已昏黑,留治衡晚餐并将余所钓得各鱼择其大者8尾赠之。物价(民国三十一年·十月四日)
医院农志伊及卫生院华院长等。席间李县长云:抗战以前乡人由大营(近归化,离县城二十五里)挑一担梨到县城,可值国币1元(一挑用两箩,每箩四升),目下值国币元。
同时谈到呈贡前任李右侯县长时,有惨案一件,略情如下:张富村有一少年,品行甚坏,村人恨之入骨。某日村中领袖约其父商谈,群谋所以处理此人。父赞成后,村人掘一坑,强迫此人入洞,此人先饮酒,如约人洞,村人在洞外堆土,先闻洞内有声,不久即无声,后掘洞,见此人面上流血,另觅地葬之。
羊落堡钓鱼(民国三十一年·十二月十九日)
余因未得钓鱼机会,今日虽是星期六,本因工作,适天气晴朗,与吴治衡及旭都至羊落堡钓鱼,余晨往,二人于上课完毕往。不料该村乡民方由大冲放水泡田,大冲离村十余里,以致村边老龙潭被淹,邻近各田俱被淹。这是冬天泡田方法,须到明春播种时,才把水放出,由马料河退去。对此点余前不知,因此不能在老龙潭下钓,旭都在森林及树丛中用皮枪弹鸟,得斑鸠一,黑头公七。晚留治衡在家便餐并食鸟肉。黄桃(民国三十一年·十二月二十四日)
今午李悦立县长请客,席间有法国园艺专家M.Garlan及本省农林处黄处长,黄处长云美国运来的罐头黄桃,每罐内仅有三桃,共六片,其桃种据说系30余年前由云南峨山某教士携返美国者。此事黄处长于峨山调查时曾问过本地人证实,此事并在美国农业年鉴某版,见其叙述。耶诞节(民国三十一年·十月二十四日)
昨日余由昆明归呈贡途中,医院牙科德国女医士,谢其拔牙,并祝贺耶诞。抗战以前余每年邮寄欧美及日本朋友贺片,外人认此为一年中最大礼节,战争起后余即停止。今夜吴泽霖兄在其寓所过耶诞节,约余夫妇及旭都、旭清参加,主要目的是让儿童们聚乐。吴家四儿童,孙惠惠,加余家二人,共儿童七人,于餐后唱歌,说故事等。完毕后每童得礼物一包(梧荪亦带一部分去),说是耶诞老人所赠,由泽霖兄分给,各童皆大欢喜。杨花菜(民国三十一年·十二月三十一日)
呈贡有些蔬菜,本地人向来不吃,例如菠菜、洋辣子(又称状元红,即西红柿)及杨花菜,即椰菜花。三年前当余初到呈贡时,一日见乡人负小担,大约系往昆明者。有中年妇指其担而问曰:“这是装哪一样的?用青菜包着些豆腐渣,是好吃的吗?”椰菜花被此妇看作豆腐渣,因呈贡尚少有人种,少有人吃的原故。近来种者渐多,生意渐好,俗称杨花菜。菠菜与西红柿的历史,大致类似。呈贡寓所的老鼠(民国三十二年·一月八日)
云南的老鼠,大如松鼠,重约12两者常有,能由庭柱直上,上爬时四腿支开。分两排,一口气能爬上约两丈。余寓三台小学楼上,共三间,夜间时闻屋外的扶梯有老鼠上下,但主要进口是由土墙挖洞。余见洞即堵塞,大致以树干、竹枝或石片为材料,随堵随挖,一洞堵好后别处又见一洞,有时每日堵,有时隔三日堵塞,夜间时闻鼠声,余有时起床活捉。某次见大鼠上蚊帐,由帐爬上粗绳,余用手杖击之,中头部堕地死。楼下厨房内老鼠特多,一日下午以打鼠机打之,一机于半小时内得五鼠。厨房内有木头水桶一对,俱被老鼠咬一孔,圆径约一寸。水桶一副,三年前购人计7元,现价约需元。
昨夜三时,有物自门上堕下,嘭然有声,忽惊醒,知为大鼠,今晨六时半起,闻卧室内笋衣中作声,在墙壁间视之,见大鼠,以手杖击中之,受重伤,不久即死,重约12两。
文庙同人在厨房前后养小鸡,一日傍晚母鸡带一群小鸡在厨房旁边绕圈,忽听小鸡狂叫,见一大鼠,咬住小鸡两只。女工陈嫂连嚷带追,老鼠放下鸡一只,余一只拖入洞内。
江尾村毛巾工厂(民国三十二年·一月二十一日)
江尾村毛巾工厂成立已一年有半,现有男工10人,女工41人,工作自晨七时起至下午五时止,中间除去开饭一小时。工人在厂内吃饭,自一月份起每人每月自出元,厂方每人每月约贴元。去年十二月时每人每月出饭费75元,厂方每人约贴50元。普通洗脸毛巾,熟练工人每人每日可织三打,大多数工人织二打,计件付工资,最多者每人每日得20元,少者得10元,中等工人得15元。果农大会(民国三十二年·一月二十四)
呈贡有果园的各乡村,昨日派代表到县,在戏台前举行宣传会。张西林厅长及黄日光处长,俱有演讲,晋宁县县长、贾场长亦参加,余于事前嘱所中将农业普查各项材料检齐,托罗振庵兄请张厅长到所参观。余往斗南村东方语文学校参加开学典礼。余出门不久,张厅长等到所参观,认为有些资料,富有科学价值。下午二时半余返县城参加宣传会,张厅长事后对余云:拟派员到所抄录统计材料;并劝余以所搜集资料为根据,从事编纂新式的呈贡县志,为我国他县树立楷模,余允为考虑。搬家(民国三十二年·二月十八日)
家属自上海搬到呈贡县后,即住于县城三台小学内,楼上三间为全家住宿之用,楼下一间为厨房及下房,楼上三间用木门木窗并以木为地板,朝西,光线充足,小学生的上学时间为早自七时至九时,此后为休息及开饭时间。十一时至下午三时,继续上课,在上课时间声音杂乱,余时颇安静。自二十八年八月至三十一年五月,每月房租国币30元,在三十一年五月,小学校拟增一班。促余家搬出,余夫妇往龙街及古城找屋,无合适者,乃与学校商议,继续居住,房租增至每月60元(三十一年六月至三十二年一月)。三十二年一月,学校又拟添加一班,再度促余搬家,并劝余家迁入文庙后进崇圣祠,不纳房租。余夫妇于寒假中布置。崇圣祠有屋三间,高而宽,惟光线较差,另盖一厨房。两边有现成的土墼墙,另一面用旧篾篱笆,顶用草席,席上覆以稻草,厨房长一丈四尺,宽八尺,用泥地,雇一本地瓦匠,说定每工60元,此人嗜酒及鸦片。每日饮市酒两次共半斤,计10元,抽鸦片一次,计五分,计20元,每日工作时间自晨十时至下午四时,厨房各种材料及费用列下:(1)稻草12个,每个5元;(2)草席11条,每条8元;(3)竹9根,每根10元;(4)垆条2,每个50元;(5)石灰15斤,每斤2元5角,瓦烟筒1.35元。崇圣祠茶会(民国三十二年·二月二十七日)
余夫妇因搬家甫毕事,约友人至新寓所茶叙,客人共28位,有李悦立县长夫妇、昌景光校长、孙福熙夫妇及研究所同人全体,梧荪自做点心共十二色,外买松子、瓜子等四包。谈话中最惹人注意者为物价问题,抗战前红锡包香烟十支装每包售国币9分,现在市价60元,增余倍。李县长谈及今日在下庄子毙盗一名。其概况如下:自松花坡飞机场集中大量工人后,歹人混入县内,现因工作将完,感受生活痛苦的无赖,往往结伙窃盗,下庄子因地势偏僻,业已发生白昼抢劫数次。今晨是呈贡县保卫队中队长假装买猪商,携手提皮包过村,被人吓住,直认带款买猪,盗三人勒令交款,买猪商正在取款时。埋伏的兵士20人拥上开枪,一盗以手枪拒捕,失败被擒,在村枪毙,割其首,取回悬挂县南门示众。倪因心君来信(民国三十二年·四月二十九日)
因心于三月三十日由芝加哥发航信一,四月二十六日到呈贡。说自年1月至年8月,每日工作三小时至四小时,以便赚得读书补助费,自此以后清华准给奖学金一年(美金元),及中美协会给予半官费,因此可以维持至明年夏天,并已决定准备博士论文,论文题暂定我国的农村人口,与苏联、印度等国人口的比较。以前关于呈贡梅子村的资料,对于博士论文当然不够用。因心拟利用呈贡人口普查的资料,此固适宜,余拟托汝江带环湖户籍资料,以资补充,因心附致旭人、旭都及旭清函各一件,并纪念其已死的黄狗(埋于文庙后首靠墙处)。安江水利生产合作社(民国三十二年·五月七日)
昨日本县安江水利生产合作社,举行第二年开水典礼,余被约参加,晨九时半至南门外等待他人同时出发。十时半,李县长、何主任、倪局长十余人步行至三岔口,路上遇自昆明市来小汽车,系赴安江开会者,有云南省合作金库杨总经理、合管处邹副处长、农行杨主任。李县长与余被约同车前往。何主任随后步行至安江(离县城约35里),安江社有社员余,已购抽水机二,俱系旧物,经修好后使用者,其款由金库、县金库及邑绅陈吉庭筹借而得,总数50余万元。去年放水约40日,灌溉余亩(每亩二工),收成每亩比平常高出一倍,但以前常有荒年,有“十年九无收”之谣。自有水利社以后,灌溉可无问题,因此年年可以丰收,今年昆湖水位低二尺余,社员全数参加挖沟一道,自湖边引水至机器所在地。沟长丈,宽、深各约六尺余,每户摊挖八尺,约八日全部工程告竣。据估计今年放水所需日数,约需增加20%。工程师某君方病死,幸地方上已有二人受训,可以管理机器。对于会计人才尚感缺乏,官渡镇有合作训练班,望安江可以保送青年受训。杨经理于六年前即在呈贡举行农贷(富滇银行),当时人民不了解,目下情形颇有进步。合作社晚餐时,用塘里鱼,此为鲤鱼,用红烧与清炖两种烹法。此鱼生长在塘子里,塘水由昆湖灌入,非但是活水,且不带泥土。鱼亦无泥土味。下午六时离安江步行至广济,三岔路上见孩尸,约二岁余,头已割下,裸体,肉与血尚鲜,疑是昨夜死去而抛路边者。县长促保长即派人掩埋,并根究弃尸人。大约居民对于儿童的养育,有一种迷信,即凡不能养大的儿童,认为“鬼胎”,死后支离其尸,以示惩罚,使已死者不再投生,并使来投生的婴儿,有长成的希望。所中每举行大规模调查时,余必亲赴各地指导,特别在工作开始时,并在重要的区域,余曾到安江三次,即人口普查、农业普查及人事登记开始时。有一次余在安江及子村工作整日,约七小时,晚宿归化,因归化离安江仅13里。安江明时设治,据呈贡人口普查(民国二十八),安江及子村9,共有户,但水利社不包括子村全数。安江本村有户,若与子村共计,现为呈贡第一村,次为斗南村有户,其次为上可乐村,有户,安江与晋宁接壤,相距仅四公里余。近年以来,安江水利不兴,雨水太多则田地被淹,旱时则无法灌溉。旧有水龙会,但因管理不良,并无成绩。厨房漏雨(民国三十二年·七月六日)
昨日晨六时起,天昏黑,但阶前各桶、盆、缸俱未接着雨水,因前一夜并未下雨。余入厨房预备烧洗脸水,甫点着松毛,听雨声。接着就是崇圣祠前檐滴水声,接着就是厨房草披漏雨声。余用饭碗接漏,灶上共摆五碗,各碗很容易漏满,余忙于倒水,辗转倒换,周而复始,此外有一漏甚大,另用铝饭锅接之,如是者一小时半,雨渐小,余才开始煮稀饭。厨房长10步宽7步,今日有漏14处。余杭有谚描写贫人的住屋云:“晴天十八个日头(太阳),雨天十八个钵头(接漏用)。”我们的厨房离此标准已不远。钓鱼(民国三十二年·七月十一日)
自户籍报告开始编撰已来,余未能抽出星期日来钓鱼。今日为星期日,旭都约吴治衡与昌明同往羊落堡老龙潭钓鱼。旭都三日前自昆明归,因联大附中才放假,治衡不久即往贵阳去,拟入清华中学肄业。今日天气晴朗,为雨季中不可多得之天气。到老龙潭时见水深约七尺,因雨后二日,甚混浊,无水草。四人下钓约一小时,无人得鱼。旭都提议往黑龙潭,余因闻雷声,恐下午下雨,劝勿往,吴小弟昆仲兴致亦高,助旭都怂恿,余允之。往东行,经桃园见熟桃即采,带食带走,行约十里经新栅小村、中村、大村,始至黑龙潭,水流甚急,携大量泥沙。时已正午,出面饼食之。少待,旭都、治衡、昌明解衣入浅处洗身,余亦坐于石上洗身,因水冷,余未入龙潭游泳。旭都得汪刺四,昌明与余各得汪刺二,治衡得汪刺一。旭都与余所得鱼,俱赠吴氏兄弟,离羊落堡后约二里,遇某农夫,告以老龙潭近被人用石灰炸鱼,潭中鱼尽毙而被捉去。物价(民国三十二年·八月八日)
七月份物价,大致已增一倍,自八月一日起昆明公米加一倍有余(由每公担元增至元)。省政府认为一般物价俱涨,公米如不增价,未免赔累太大,因此增价,同时禁止粮商抬价,未免矛盾。昏厥(民国三十二年·八月十六日)
八月十四日晨六时余由昆明北门街45号往西门外汽车站,乘车家壁汽车至普坪村下车,往干沟尾云南蚕丝公司内印刷厂,接洽承印户籍示范报告事,该报告已印出初稿0字。余校完后,即与朱文浦经理、林日渊工务课长商谈以后续校事,余顺便参观蚕丝公司织绸厂。因茧子不多,缫丝部已停工多日,织绸女工年龄自15岁至25岁,未嫁者占十分之七。受训三个月,资方管食与住,无工资。受训期满,工资每月元至1元。日工10小时,夜工8小时,深夜工在晨间二点三十分停工,星期日休息。食与住由厂方供给,女工寄宿舍离厂仅码。
归北门街时晨十一时三十分,午餐后睡半小时,即赴近日楼,拟乘公共汽车返呈贡。第一汽车甚拥挤,余于上车后因无立足地,天气又热,即下车。第二汽车至,余又上车,拥挤情形相若,已买票,但觉头昏,且站立不稳,身体扭转,余立志下车,即与旁立者商让路,至车门口,一云南人不肯让,余曰:“请让路,因余将倒地,有车票一张奉送。”旁立一人睹此窘状,让余出。余已失去平衡,不能行,车职员扶之,余行约五步见有旅客放木箱及衣物等物于路上者。余坐木箱上,目光昏黑,头不能转动,特别向左转,左颈头部下两寸许有核一,大如扁豆,浮于肤面。手足稍麻,惟未失知觉,三刻钟后略有汗,渐清醒。此病余曾发一次,时在呈贡,两年前,某夜黄昏时,余亦在三台小学门口,坐下半小时余才返寓所。
病发一小时后,余复乘公共汽车返呈贡,至寓约在六时,因梧荪患胃病,卧床约一个月,余未报告患病经过。次日晨请农志伊医师诊治,据云血压度(平常为度),虽稍高,但无碍。小便经检验后有磷化合物,但无糖质等,亦认为不重要。
余因此病于两年内已发两次,有恐惧心,医生认为神经衰弱,用脑过度。假如最近期内无大进步,余拟向清华请假,暂不往昆明上课,以资休养。
鸡窝(民国三十二年·八月二十一日)
大成殿后檐下余家曾于今春找瓦匠杨文学砌一鸡窝,长一丈,高二尺半,只有一门。杨瓦匠曰:“黄鼠狼凶得很,很小的洞都进得去。”这是他不另作出气洞的曲解。余家养大鸡17,小鸡14。自入春以来,平安无事,近已入雨季,潮气甚大。昨夜黄昏时鸡叫,声急,余与李嫂取灯视之,不见有异状,今晨旭都开鸡窝门,见大鸡死者二,小鸡死者三,余即找杨瓦匠来,杨允重修。以元为工资,据云等于一日的包工工价,余与旭都及李嫂当小工,余提议将鸡窝加高一尺半,加长二尺,两头开两门,中间开两窗,以旧铁炉条为窗,借通空气。杨每日吸鸦片烟一次,吞烟泡一次,喝酒二次,据云鸦片烟黑市价每两元,每日约用烟一分五,计元,杨每日工作约五小时,算一工。金线鱼(民国三十二年·八月二十三日)
三星期前,在呈贡县合作金库晚宴时,安江水利社理事陈吉庭君报告金线鱼不久即将上市,昨晨李悦立县长约赴晋宁牛恋村吃金线鱼。同行者有合作实验区何修义君及李景汉兄。晨七时,余等在县府早餐,七时半在南门外乘昆阳公共汽车出发,九时半到牛恋村。该村属晋宁县河西乡,离县城约五公里,濒昆明湖。余等至时,陈吉庭先生等已开始早餐,余等先参观金线鱼。鱼在金线洞用网捕获,昨夜一夜共得尾。鱼首有四须,背有黑点12至16,分列两旁,每点作长方形,约一厘至二厘,自颈以下,一直至尾,俱用五时以上的鱼不见此黑点,鱼身自鳃至尾,正中间有线一条,即鳞分界处,将鱼身横分两部,上部鳞与下部鳞各自排列,横贯鱼身不断,此即所谓金线。因系鳞分界的线,实应称银线,因其色甚白。鳞甚细每时约自23至26,五时以上的鱼,其口、背鳍、腹鳍、尾鳍俱现红色,状如白鱼。腹部较宽,嘴尖,下唇微向上。无倒刺,肠细而长,鱼无腥味。金线洞有泉水流入昆明湖,鱼逆水而上,据云此鱼脂肪甚多,喜泉水,由洞流出的泉水,成沟,沟旁置线网(如白鱼网),逆水而上的鱼,有时入网被捕。金线洞属于张姓,洞旁有网约分,租者约渔户,每租一网之地,每年纳国币元于张姓,并纳鱼0尾,捉鱼期约有三月即阳历九、十及一月是,稍有前后,但相差不过半月左右。
烹鱼用冷水置于锅内,去盖,放盐,鱼入锅中后烧柴,鱼游泳其中,不去鳞及肠。活鱼于煮熟后可由其眼珠凸出及身弯辨认之。食时用酱油、醋、姜、辣椒等调味,食者用全鱼,不去鳞,但去肠及骨。技精者,以左手持鱼头,头与脊骨及鱼尾一次取出。六人共食活鱼64尾,鱼汤上面浮脂肪一层一如鸡汤,李县长食13尾,余食11尾。大鱼长约五时。小鱼二时,每尾价国币五元,如在昆明市,其价约二倍以上。昨日晋宁县长献鱼尾于龙主席,今日军政部驻滇办事处主任全眷至牛恋村尝此异味。
停止上课(民国三十二年·十月四日)
余既患昏厥如前所述,即与学校及知友商议,决定休息一学期,以避免每星期来往昆明之苦,同时致函梅月涵先生,辞去社会学系系主任之职。余近来因所中事务清闲,常往乡下散步,惜近处池塘,俱于栽秧时干涸,钓鱼的机会因此减少。自中秋节以后,呈贡至昆明的公共汽车票价自45元加至70元,且拥挤比前更甚,柴价、炭价已增,因此票价随之,但其主因在军人乘车者比前大增,车内军人往往占乘客自三分之一至半数,军人大致不买票,有时买票亦仅出10元或25元,其不足之数,无形中由其他乘客补足。梧荪病状(民国三十二年·十月六日)
近一个月来,梧荪以大部分时间,消磨于床榻,医生诊为慢性肠炎,胃痛,发冷发热,肠痛,饮食不佳。在抗战以前,吾家雇女工二人或三人,治理家务。自入滇以来,女工工资每月国币1元增至元以上,且有续涨之势。工资尚不是最重要的支出,最重要者是食品,抗战以前,中米八斤价国币4角,目下市价为元,在此情形之下,梧荪愿自己操劳,最近自李嫂解雇以后,家无女佣。值兹物价飞涨之时,工作繁重,心境不宁,营养不足,无怪卧病兼旬,幸近数日来渐见恢复。十一月一日起床,体软脚酸,但饮食渐增。松子歉收(民国三十二年·十一月一日)
呈贡松子盛产于七甸及头甸山中,谓之克松。今年克松生虫,不结松子,以致松子价涨,每升(八斤)元。呈贡秋收(民国三十二年·十一月一日)
呈贡今年掉谷不熟,掉谷亩数约等于所栽稻亩的三分之一,掉谷不需肥料,收时每亩比水谷约多四分之一,因此乡人都喜栽种。但不耐寒,因今秋早冷,掉谷一概不熟,乡人蒙受极大的损失。包谷做酒呈贡旧习,用包谷喂鸡及猪,不作人用食料,惟穷人有时磨成面,煮包谷饭,今秋价大涨,每升(八斤)卖70元,因渐有人用以酿酒。县政府决定设法禁止以包谷煮酒。因掉谷歉收,今年以包谷当食粮者必较去年为多。呈贡稻田(民国三十二年·十一月十三日)
呈贡稻田以三工为一亩,所谓一工指一人一日可以插秧完毕而言。中等稻田每工可以出谷四斗(即斤)。每工田所需劳力,自挖田至收谷可以估计如下:
挖田四工。本年收谷时男工每日国币元,雇主管饭,一日三餐,女工每日60元,雇主管饭。
犁田一工。
栽秧二又二分之一工。每工田须用菜饼(俗称油枯)60个,每个约需35元。
拔秧一工。
去草六工。本年每升米(八斤)本钱约需国币元。
收割二工。每工田(中等)可出谷四斗(斤)。
物价增加率有徐速(民国三十二年·十一月十七日)
本年二月间(即旧历新年)中等米每升70元(八斤),美金钞票黑市每元可兑国币48元,现在中米每升元(八斤),美金钞票按法律已禁止买卖,但仍可托人兑换,兑换率为国币79元,如果有人囤米,其获利远较收藏美金为厚。
呈贡征实征购估计(民国三十二年·十二月二十一日)
自民国三十一年起,我国政府实施征实征购,对于呈贡的农民的影响今估计如下:
(1)中中田每工(三分之一亩)在抗战前可以卖滇票元,眼前可卖国币10元。
(2)中中田每工可出谷约四斗(每斗55斤)。
(3)中中田每工以前纳耕地税国币一角一分。耕地税现金一元,变国币五元,每国币一元收公粮谷子五公升,征实谷子一斗二公升,征购谷子二公斗四升四合。
(4)中中田每工现纳公粮,征实征购共七公升五合九(合呈贡一升二合一分四厘四),以前第二条相比,约纳出谷总额四十分之一,关于征购部分政府付米价的一部分,约等于市价的四分之一,用国币及美金储蓄券。
厘定等则以当地最近普通买卖平均地价为标准,其分别如下:
民国二十一年以旧滇票计算:
(1)每亩价值在元以上者为上上则。
(2)每亩价值在元以上不满元者为上中则。
(3)每亩价值在90元以上不满元者为上下则。
(4)每亩价值在70元以上不满90元者为中上则。
(5)每亩价值在55元以上不满70元者为中中则。
(6)每亩价值在40元以上不满55元者为中下则。
(7)每亩价值在25元以上不满40元者为下上则。
(8)每亩价值在45元以上不满25元者为下中则。
(9)每亩价值不在15元者为下下则。
征收耕地税按照等则分别征收,其税率如下:
(1)上上则耕地每亩每年纳税现金三角。
(2)上中则耕地每亩每年纳税现金二角四仙。
(3)上下则耕地每亩每年纳税现金一角八仙。
(4)中上则耕地每亩每年纳税现金一角四仙。
(5)中中则耕地每亩每年纳税现金一角三仙。
(6)中下则耕地每亩每年纳税现金八仙。
(7)下上则耕地每亩每年纳税现金五仙。
(8)下中则耕地每亩每年纳税现金三仙。
(9)下下则耕地每亩每年纳税现金一仙。
耕地税一元现金变成国币五元,每国币一元收县给公粮谷子五公升,征实谷子一公斗二公升,征购二斗四升四公合。
呈贡征实征购情形(民国三十三年·一月三日)
县府举行县志编纂委员会时,余趁便对于征实征购,询问田赋处主管人云:税额国币一元,已于民国二十九年加成五元,自此以后每上上田一亩应纳一元五角(未加前纳三角),中中田一亩应纳六角(未加前纳一角一分)。以现况论,每税一元,应纳县给公粮谷子五公升,征实一公斗四升四,征购二公斗四升四,前三次共合四公斗一升四。
中中田一亩可收谷呈贡斗四斗。一亩约合64方丈(营造尺每尺等于裁尺的92%)。
中中田每亩应纳呈贡升三升九,如上述约等于收成(四斗)的十分之一。民国二十年时,纳税滇票一元,自征实征购后须纳谷呈贡斗一担才能相当,人民负担加重的倍数,实是警人。
痢疾(民国三十三年·四月九日)
前星期日余于晚六时四十五分乘滇越火车往昆明,不料是日误点约有一小时,到北门街71号时,厨司云:“忘记将热水壶灌满开水,不过尚有些停汤的开水,灌了半壶。”次日五时半余起床后,照例吃鸡蛋二,用开水冲炒米粉,觉得开水仅微温,但亦不介意,吃完至校上课,即七时至九时,星期二晨起后仅吃鸡蛋一,及炒米粉少许,约抵平时的一半。午饭吃面一碗,地点在校门口小馆。今日下午余为李舜英兄及王士英女士证婚,在昆明宝善街大利春,酒席颇讲究,每桌五千元,但余胃口不佳,所吃极少,小女旭清亦在场观礼,余即携之同往北门街就寝,余九时半上床,腹微痛,即用痰盂大解,每隔数分钟一次,至天明时已30余次,晨九时至校医徐行敏先生处就医,断为痢疾,嘱服药每三小时一片,共八片,计元,余与旭清坐公共汽车返呈贡静养。余不知病原何在,由于停汤的开水?或系小馆子的面?或系另有原因?近日颇觉疲倦,每餐食粥及易消化的菜,昨日复原,今日精神较健。目力衰退(民国三十三年·四月九日)
余两目近视,目下所用眼镜,只能看远,不能读书。研究所书房光线不明,两年前余即想更换,但迄未实行。自新年元旦以来,余每逢早晨在大成殿廓上用桌椅看书或写作,下午因自己书房内光力较大,即在书房中写作。熟人离我一丈,余即不辨其面貌,一般人尚未知余目力衰退至如此程度。种菜(民国三十三年·五月十一日)
立夏后一日(前七日)即下雨,今年的雨季,似来临较早。余在崇圣祠前挖地一圆圈直径约一丈半,撒冬苋菜种子。系于民国三十年秋,余由重庆带回者,又在文庙厨房后面抛地一块,撒成都萝卜菜种及种西红柿35棵,三星期以前曾大雨一次,梧荪促秀英在厨房后抛地一块,撒刀豆种、洋芋种及荷包豆种,前日雨后荷包豆出五棵,刀豆与洋芋各出数十棵。
三日前余同男工赵启洛在崇圣祠后靠墙挖地一长条,土甚松,因系由墙上土墼经雨淋后塌下来者,此土最肥。除去年外,余于以往四年俱在此栽西红柿。第一年余做开荒工作,见此地满布仙人掌且甚肥大,杂草深约五尺,余于掘清后种西红柿,成绩颇佳,第二年收成平常,第三年因卷叶病收成仅五折,去年未栽。研究所调查统计员莫刚君由斗南村携来西红柿秧50余棵,今日下午四时余即种于此处。
计口售盐(民国三十三年·八月四日)
七月三十一日呈贡合作社供销处,为计口售盐事开会,到者有物价管理处主住褚辅成先生、合管处长邹枋、合作金库杨克成经理,及全县乡镇长、合作社理事等,议定由合作社计口售盐,每人每月得12两,旧秤每斤售45元,等于市价的一半。依此估计全县每年可省国币余万元。
褚先生今年高寿72岁,余于浙江初光复时,在杭州见之,彼时褚任谘议局局长,余在蒋伯器都督任内服务,时肄业于杭府中学(后改第一中学)。任职数月,余即往北平继续在清华肄业,褚住于谘议局内,每晨习柔软操,今日年虽老,精神尚健,此事当有帮助,会毕聚餐,余与之同席,升酒尚干三杯,余甚钦佩。
八月三日由昆明得来消息,说食盐已奉中央令加价,每旧斤成本约合国币70元,如此与市价相差无几,料市价又必增加无疑。
种菜的经验(民国三十三年·八月二十五日)
今年余家在文庙后园辟菜地八块,崇圣祠前两块,每块不过宽一丈,长一丈六尺,略述如下:(一)厨房后种白薯及刀豆,刀豆由余及旭清下子,成绩不佳,白薯尚好,谅可收七成。(二)西门内种刀豆及荷包豆,荷包豆种子由李悦立县长送来,共40粒,出种者5粒,目下开花即已结实者仅2棵。(三)西门内往东,种刀豆、包谷、洋芋,成绩不如去年。(四)李福昌旧种烟草地,今年余改种萝卜、茄子、辣子,茄子恐不能结实,辣子不到三成,萝卜出15棵。(五)往东,种刀豆,成绩甚佳。(六)往北种黄豆,被马吃过两次,今虽又长,但恐收成不佳。(七)北墙边每年余种西红柿(去年未种),今年由莫刚老师赠秧50,种后先由松鼠偷食其茎(因茎略带甜味),结实后松鼠有时食其果。一日梧荪与余站一树旁,一大西红柿由树上坠下,举首尚见一松鼠隐藏于枝叶中。(八)屋东种西红柿及南瓜,西红柿今年有黑病,初患时枝叶发黑,继而黑及其果,溃烂,余每晨掷果5枚左右,最多者一次掷去16枚。南瓜为毛虫所食,毛虫初出时旭清即说:“此地毛虫太多,将来连人都走不过了。”余用火烧,烧死者果多,留下者尚不少。毛虫先吃花,后吃初生的瓜,后吃叶,最后吃藤。至目前止,一藤已吃完。(九)屋南即崇圣祠前,种西红柿及冬苋菜,余于民国三十年时由重庆带子,去年夏在三台小学住所前下子,甚佳,今年下子在此,几乎全军覆没。(十)屋东南,雨季中,函高逸鸿兄嘱买冬苋菜子,寄到后即在此下子,无出者。综述今年的经验,下列数点应特别注意:(一)下种或种菜宜早,须在雨季前一个月。(二)肥料宜加多,例如油枯。(三)西红柿必须有架子,否则结果后在地上腐烂者必多。(四)刀豆喜爬树,不知可否利用文庙后园大树,特别阳光较好的处所。(五)毛虫初生时必须大规模地烧死,否则任其蔓延后,为祸必烈。羊落堡钓鱼(民国三十三年·十月十六)昨日星期日,余与旭都往羊落堡老龙潭钓鱼,近数月来,因工作繁忙,久未尝试,此乃罕遇的机会。晨八时出发,晚五时半到家。余得鲫鱼六尾,旭都得鲫鱼四尾,内有一尾重四两半,为旭都所得,今年所得各鱼,此为最大,鲫鱼十尾重一斤。物价狂涨(民国三十四年·一月二十八日)
当敌兵侵黔时,本地物价渐跌,近因局势转稳,且天久不雨,价又飞涨,中米每八斤元,黄豆同量同价,菜子每八斤元,鸡蛋每个30元,青蚕豆每斤元,豆芽菜每斤60元。呈贡升斗捐投标(民国三十四年·一月二十九日)
呈贡县的商务,除正常的店铺外,尚依赖集市,俗称“作街子”。全县选出人口集中、交通方便的处所十二,作为集市的场所,依照阴历,轮流“作街子”,俗语所谓“七日两头街”是。逢街子日,买主与卖主蜂拥到场,凡生活的必需品,俱可买卖,买主与卖主在空场上做交易,买物与卖物,各按品类占一定的地点,但无商店。凡大宗买卖如粮食、肉类、肥料、烧柴、木炭等,俱须纳捐,此种捐税由县政府招标,使人民自由投标承办。每年至阴历年终举行开标一次,得标者于第二年包收一年。
升斗捐的主要用途是全县的教育经费,例如龙街的入款,大致用作维持县立中学及中心小学六所之用。其余各街的收入,其主要支出,充作全县各保国民学校的用费。
自抗战以来,各街子的标价是逐年增加的,民国二十八年,龙街得标者仅付国币元,彼时中米一升(八市斤)卖价国币7角,升斗捐(斛米费)买主每升出1分,卖主出2分。民国三十二年一月时,中米一升(八市斤)卖价68元,升斗捐买主与卖主每升各出1元,逢龙街“作街子”的日期,收捐者约需60人,每人每日用饭两餐,共约50元,每人每日工资20元(三十二年一月),俱须由得标而承办升斗捐者付出。一年之中逢下雨或空袭时,不能“作街子”,那是承办人的损失。但以已往数年的经验论,承办人总是赚钱的。
在抗战期内,呈贡的物价不断地上涨,因此包办升斗捐者所出的标价亦每年增加。即以最近的三年论,全县的升斗已由国币元增至元,详情见下表:
呈贡县银行(民国三十四年·四月二十九日)今日下午四时,本县银行开第一次股东会。据报告本行资本国币0万元,官股(县府)万元,六乡各出10万元,余为商股。毕升一人自认万元,本县现有中国农民银行、县合作金库,俱经营金融事业。工资与物价(民国三十四年·四月二十九日)
豆麦与菜子,因初春受霜打击,收成不好,只抵去年的六折来往。谷子近几日才撒种,豆麦与菜子正在收割中。
男工每日工资元(东家管饭两餐)
女工元(东家管饭两餐)
菜子每升(八斤)2~3元
米元
麦0元
豆芽菜每碗30元
鸡蛋每个50元
洋芋每斤元
猪肉每斤元
蔬菜每斤元
——陈达著:《现代中国人口·联大琐记》,云南大学出版社,年。
滇史滇史,不止于云南篇原创内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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